斗车
三、四十年代的哈尔滨流传过一句话“到新华楼的客人是坐汽车来的,到永安号的客人是坐斗车来的”。新华楼和永安号都名列哈尔滨历史上的大饭店“十楼一号”之内,但为什么偏偏把这“一楼一号”放在一起比较呢,因为两家饭店是邻居,均位于新城大街(现尚志大街)上,而且都开设于三十年代,新华楼开业于1930年,永安号开业于1933年。两家饭店虽然规模相近,但针对的客人阶层却不一样,到新华楼的客人多是高官富商,经常坐小汽车来吃饭,而永安号的客人是以普通市民居多,乘坐的交通工具也是当时哈尔滨很普遍、很平民的斗车。
斗车是什么样的车呢?斗车又叫斗子车,是一种木结构由单马挽拉的两轮马车,因后座形状酷似量米用的“斗”,而被老哈尔滨人俗称为“斗车”。夏天坐,斗子上有遮阳篷。冬天坐,有棉门帘遮风挡寒。此车是旧时哈尔滨极具本地特色的交通工具,国内其它城市很少见。它最早从中东铁路通车时由俄国传入哈尔滨,由于乘坐这种车价格低廉,搭乘方便,很受欢迎。据1935年统计,哈尔滨当时有斗车2255台。作为哈尔滨的主要交通工具,此车一直存在到五十年代。
最近看到民国老报人陈纪滢先生写的《记荣屋》一文,是他在1946年末至1947年初到哈尔滨一段时间的见闻所感,其中“乘斗车到报馆”一节还专门描述了1945年1月他和李兆麟将军两人坐斗车的感受。
原文:
第二天上午约十点左右,他来到荣屋。他说:“我的车坏了,今天咱们坐马车到报馆去。”于是一阵旋风似地下了楼走出门外,正好有一辆“斗儿车”停在门外,他一招手,车就来了,我俩坐上去,在北风中行驰,风力甚强,不得不把大氅领子竖起,以保护耳及脸,因此风吹得如割肉。
哈尔滨市的交通工具,除汽车、电车外,还有马车、斗车、人力三种。马车如南京的马车那样有宽大的座位,可容二人,御者(赶车的)在前座驱马前进。“斗车”全国只在哈尔滨可见,一如马车那样,马在辕内,御者也高踞前座,惟后座则仅是两块方板,方板三面有遮拦,有一只垫子分铺在方板上。这种车子的好处是取其轻便,跑起来很快,但是没马车稳。哈尔滨这种样式的车几占有车三分之一。“斗车”叫起来则如“斗儿车”。在交通工具中算是最平民化的了,还不如人力车与马车有气派。因东北天寒,冬季车辆都需要皮褥护腿,人力车与马车几乎都有较佳皮褥子,斗车则仅有而已。我倒无所谓,李兆林,这个风云人物敢坐斗车行驶在大街上,不能不说他很大胆。
哈尔滨日报在道里与南岗之间一条街的角落上,一下子就到了。报馆里的人见李兆林到了,一阵紧张,就把社长请了出来。他把我介绍给那位社长,并且交待了几句话,然后直奔机器间。李兆林指东指西,问南问北,遂问社长说:
“你能不能匀一台平版机器给陈先生?”
那人好像有为难的样子,半晌不说话。李兆林便指着一部机器说:“我看,就把这部匀给陈先生吧!一周之内拆掉,送交陈先生指定的地方!”
他这种命令式的语句,令我十分为难。我就请教那位社长:“贵社共有几部平版机?”因为我在这个印刷间里仅看到一部。其余一部中型轮转机,都日本制造。
“共有三部,那两部在楼下。不过,都在使用着。除报馆印点零活外,还做点外活,所以总是不闲。”他为我解释为难的理由。
我说:“李先生既然要你们慨然相赠,也只好委屈你们了,仅着两部用吧。”于是我留下地址、电话号码,俟拆卸完毕后通知我,我再派人陪你们送到我指定的处所。
李兆林带我又到另一家,也是道里。那家仅有一部久已报废的平版机,他们巴不得有人把它运走。我说:“容我请人看了再做定夺吧。”我请李氏看铸字炉,据知仅有两部,昼夜不停地铸字,还不够用,根本没有匀赠的可能,我看了也就不再强人所难。
“这么着,兆林兄,如果我的报馆一旦成功,希望您这两所报馆在方面尽量支援,可以吧?”
“当然可以!”他说。
于是我俩走出报馆,又乘上“斗车”把我送回荣屋。我一再称谢后始别。
1944年哈尔滨斗子车完税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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